明代时，有个华山寺，寺庙里头养了一头猪，岁数已经很大了，毛都脱光了。不过这头猪能保持吃斋，不吃不干净的东西。听到僧人们念经，猪还会磕头像是在行礼，全寺的僧人都戏称这头猪为“道人”。

某一天，这头猪已经老得不行了。主持和尚湛一法师，是个有道行的高僧，碰巧要外出云游弘法，就把徒弟们都招来，说：“如果猪道人死了，必须把它切成碎肉块，并把这些碎肉分给寺庙周围的人家吃。”众僧虽然点头答应，但心里都不以为然。不久猪果然死了，僧人们就私下把猪给掩埋了。

湛一和尚云游归来，就问猪死了吧？怎么处理的？众僧就实话告诉了他，并且说：“佛法禁止杀生，所以我们才把猪道人埋葬了。” 湛一大吃一惊，就赶到埋猪的地方，用禅杖敲击地面，哭着说：“我辜负了你，我辜负了你啊！”众僧不解，就问为什么？湛一回答：“三十年后，某村有一位清廉的高官无辜却受极刑而死的，就是这头猪转世啊。猪道人前生是个宰相，做了亏心事，也知道自己劫数难逃报应，就投胎为畜生，求我帮他超度。我就想出了这个碎割的方法来抵消因果报应。没想到却被你们这些庸才给坏了大事。哎，这也许还是劫数吧，没办法挽救啊。”

崇祯年间，某村出了一位翰林郑鄤，素来品行端正，是东林党的成员。被他的舅舅吴某出面诬告，说他曾经用杖打自己的母亲，就被凌迟处死了，天下人都深为他抱冤。那时湛一法师已经圆寂，众僧想到前面的事情，才佩服他所知悉的因果报应。

本文来自清.袁枚《子不语》白话版