会稽县县城东边四十里外,有个村庄叫做长溇,那里有个姓吴的书生,年方十八,英俊白嫩,本来好好的在家读书呢,突然玩起了失踪,人间蒸发。还好,过了三天,吴生学又回来了,交代了这几天的去向:
“那天,我在书房读书呢,忽然看到一个美女冉冉降下,招我跟她走。我就跟着走啊走,来到了一个大宅子里,里头的陈设很豪华,仆人来来往往的都是女子。里头有一间房子里,还有另外一个美女,比前一个更美,正靠着窗子往外看呢。我走进去,她们已经摆好了酒菜和我一起吃饭。吃完,两位美女就先后和我欢好。问她们的姓名,都不肯说,只说:『这里很欢乐吧,我们两人,只听郎君的吩咐,郎君就安心住下好啦。』住了几天,我忽然有点想家,一个女子就说:『郎君想家了,应该送他回去呢,不能让郎君伤心。』于是就把我送到村子门口,我才回来。”
从此之后,这位吴生就神情恍惚了。当天中午,家里人给他送上饭菜,吴生撇撇嘴,“味道太难闻了,不如她那里的饭菜美味。”晚上给他铺床,吴生摇摇头,“太粗糙了,不如那里的床铺好看。”没几天,吴生又玩起了失踪,几天后再回来,说的和之前差不多;但脸色越来越糟糕,身体上还带着腥臭味。家里人请来僧人、道士给他做法事,但都无济于事。
紧接着,吴生的失踪玩得更离谱了,常常是一连几个月不回家。他有个弟弟,外出途经白塔,看到一个山洞的洞口有一条衣带落在地上,仔细一看,不正是吴生的么!就捡起衣带赶回家去,然后召集一大票人马,打着火把冲进了那个洞里。只见吴生全身赤裸,躺卧在洞里的淤泥中,似乎还在欢好。大家赶紧把他搀扶回家,给他灌下药物,好半天才醒过来。醒过来,皱起眉头骂道:“我正在被子里欢爱呢,你们干嘛把我抢到这里来!”于是亲戚朋友都守护在他周围,用铁索把他绑起来,头上还用符箓镇住。
吴生清醒过来,也有点害怕了,晚上都不敢睡觉。晚上,大家正坐在他周围,忽然间天空轰隆作响,一道白光就像是闪电,在屋里绕了几圈。白光闪过,一看,咦,吴同学这次是真的人间蒸发啦!绑住他的那根铁链像是被人砍断了,但门窗依然紧闭着,想不出来他是从那里跑出去的。
第二天,大家再次去白塔下的山洞去搜索,一无所得。于是附近都要穿说洞里有妖怪,每天都有上千人凑过来看热闹。县令李公怕闹出事情来,亲自带领衙役彻底搜查一番,还是没发现什么,于是就派人用大石头把洞门粉笔起来,就没人来围观了,但吴生这次是真正的失踪了。
(本文来自清.袁枚《子不语》白话版)